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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家有女名語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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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家有女名語薇

屋外呼嘯的寒風似乎小了一些,武松長年習武,自然耳聰目明。他當時亦聽得不真切,湊到門邊停了停才確認了下來。

“怎麽了?”

金蓮見他忽的走向了門,緩緩地站起身來,心中微微警惕。武松側首看了她一眼,道:“無事,我只是聽見有人敲門,可能是哥哥回來了。你在屋裏坐著便是,我去看看。”

說著,他便披了鬥篷,開門踏了出去。寒風夾雜著鵝毛般的雪花迅速湧了進來,吹得金蓮渾身一個激靈。

自王三郎的事之後,她便頗有些草木皆兵,不過想到如今武二郎就在家中,再沒什麽可怕的,便又踏實下來。

果然不過小半盞茶的功夫,院中便隱約傳來熟悉的說話聲。金蓮放下糕餅來到門邊,正巧見著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武大郎拎著兩個紙包,頂著一頭雪和武松一同走了進來。

“妹子來得正好!”

武大郎雖凍得手臉通紅,可卻滿面笑容,顯然高興得很。他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金蓮,轉身將身上厚厚的雪撲掉:“真虧得妹子讓鄆哥兒給我送蓑衣來,不然今晚我怕是要睡在哪家的屋檐下了。”

“哪就有這樣誇張了。若是大哥遲遲不回,二哥定要去尋的。”

金蓮笑著將紙包拎到桌上,解開細繩打開來看,不由“咦”了一聲:“我莫不是記錯了日子,今兒怎的還切了肉來?”

“哦,這肉我原也沒打算買的。只躲雪時正好在張屠夫那,他新殺了一頭豬,正好還剩幾塊陳肉,便撿了兩塊,便宜給我了。”武大郎搓著手蹲在火爐旁,邊哈著氣邊回道,“妹子快收拾兩個菜來,權當過個小節了。”

“我說怎麽有股酒氣呢,感情大哥拋下我倆去和人吃酒耍樂去了。”金蓮打趣了一句,提著肉反手掀開了簾子,沒一會兒肉的香氣便隔著簾子飄了出來。

武松跑了一天,腹中本就饑餓,只那兩塊點心哪裏夠填牙縫的,當下聞見這飯菜香,肚子愈發叫得響了,忍不住和武大郎感嘆了一句:“金蓮這樣的好手藝,將來說了哪戶人家,哪家定是最有福氣的。”

原只是隨口一說,誰知武大郎聽了卻咽了口中的糕餅,又灌了口水才說:“兄弟回來的晚許是不知,隔壁嬸子已為金蓮看好人家了。”

武松聽了端茶的手一頓,擡起頭來:“是哪戶人家,怎沒聽哥哥說過?”

“原沒完全說定,也不好張揚,兄弟你又日/日在衙門當差,這時候一長就忘到腦後去了。”武大郎將茶水一飲而盡,“其實那人你也見過的,就是前兒你去的那家藥鋪的掌櫃,李三合。”

“怎的是他?”

聽他這麽一說,武松才憶起前日哥哥叫自己去買兩貼膏藥的那家藥鋪,只大致記得那人個子不高,卻生得白凈,頗帶著幾分秀氣,頓時十分意外:“金蓮可見過那人?”

“見過,還是在嬸子那見的嘞。”武大郎將前因後果同武松講了,末了補了一句,“李三合我也算相熟,人和善,家境比咱家強了不少,金蓮要真過去也不吃虧。”

雖然話是這樣說,可武松聞言卻冷哼一聲:“這有什麽好!生得瘦瘦弱弱的,和那說書的白面書生有甚區別!人一輩子還不知有多少是非,他又出慣了門,真要碰上個強人賊匪的,還不夠我這一雙拳頭打的呢!”

武大郎見弟弟這樣義憤填膺,一雙鐵拳砸得桌子蹦蹦響,不由笑出聲來:“便是生得瘦弱些,過日子也盡夠了。”

“哥哥有所不知,商賈之流從來都是辭舊迎新、見利忘義之輩,不知有多少人折在他們手上。老人們都說‘人無千日好,花無百日紅’,他便是人現在看著好,怎知日後又是什麽模樣呢!”

武大郎心地醇厚,又見趙大嬸與金蓮自己頗為中意,再加上那李三合著實會處事,使得他亦覺得這門姻緣不錯。可今日聽弟弟這麽一說,他又覺確實有幾分不妥,遂不疑有他,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:“那照兄弟說,哪家更合適呢?”

武松聽了當下一噎。他哪裏懂得什麽婚嫁姻緣之事,更不是個婆媽之人,故而憋了半日,只冒出一句話來:“我如何知道!左右不急在這一時半刻,慢慢看總能找得到的。”

武大郎微微頷首,卻也不好和金蓮直接說,便想著改日同趙大嬸提一提,問問金蓮的意思如何。兄弟兩人又撿了些旁的話說,不多時金蓮便收拾了飯菜上了桌。武松將爐子挑熱了些,兄妹三人圍在方桌前,暖融融地過了這個大雪之日自不必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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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大雪之後,武松便愈發忙碌起來,便連家都隔個三五日才能回來一趟。金蓮見了索性又拿舊棉花縫了一套被褥枕單,趁著天好在院中曬過之後送到了衙門,方便武松宿歇在衙門時能有個睡覺的地方。

倒是金蓮送去之時恰逢武松出去辦事,便由他衙門中的同僚代為收了。卻說那同僚提著東西往裏走,還未進平日那一排宿歇的房舍,迎面便見一十三/四的女子身著翠綠色的襖裙正蹦蹦跳跳地小跑過來,張口便問:“張大哥,見我爹爹了嗎?”

“原來是大小姐。”

那張班頭已在衙門當了數年的差,自然認識這個能自有出入前衙的女孩,當下滿臉堆笑,趕忙施禮:“前些日子大雪壓塌了城郊的不少屋子,大人今日去城外瞧瞧修繕安頓的如何了。大小姐是何時回來的,竟也沒提前告訴咱們一聲,咱們也好給大小姐接風洗塵啊。”

“我昨日傍晚才進的城,便不勞動你們了。不過我此去祖母家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,回頭讓人拿給你們分。”

原來這吳家祖籍金陵,祖上便中過進士,也算是當年有名的書香之家。吳志海剛過而立之年便中了進士,後外放做了七品知縣,與夫人王氏育有一兒一女。其長女語薇生得個活潑性子,尤愛玩耍,再加上女兒家不需要頂門立戶繼承家業,故而吳志海難免驕縱了些,便由她去了。

此番吳志海之母來信,說思念孩子,想接孫子孫女去住上半年。人老了便喜歡兒孫承歡膝下,享享天倫之樂。吳志海深解母親之意,又身為人子,自當盡孝,卻又怕兒子玩耍太過移了性情,故而與王氏商量幾日後,只將女兒送去金陵小住,卻將兒子留在身邊親自教養。

其子吳語松方才七歲,正是貪玩的時候,乍一聽只讓姐姐出門,很是哭鬧了幾日,直鬧得吳志海答應為他請一位棍棒師傅這才罷了。而吳語薇既出得門去,自然歡喜非常,纏著王氏快快地為她收拾了行李。王氏見女兒年紀漸長,快到了出閣的時候,深知女子這一生最愜意的日子便是在閨閣中時,亦想女兒高高興興地過完這幾年,於是便也就送了她出門。

那吳語薇在金陵住了半年,吃喝游玩好不自在,只見新年將近才戀戀不舍地返程,方才回到家中。當下她聽爹爹出門忙公務去了,只好撅了撅嘴,無奈地扯了扯衣角,腳尖轉了個彎便要走:“那也只能等爹爹回來了。”

張班頭點了點頭,正要送她,卻見她又轉回身來,一雙琉璃般烏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包袱,烏溜溜地直轉:“咦,這是何物?”

“哦,這是武英雄的妹子給他送來的被褥等物。卻恰逢武英雄和太爺一同出城去了,我便替他收了,正要拿到班舍裏去呢。”

“武英雄?”

吳語薇歪了歪頭,一雙秀眉微蹙起來:“我怎不記得衙門裏有這個人?”

“小姐剛回來,也難怪不知。武英雄可是咱們陽谷縣數一數二的好漢啊!”說起武松,張班頭哪有不佩服的,當即豎起大拇指,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,“但凡衙門裏有人求他,他無有不允的,又常拿出錢來請我們吃酒,真稱得上是渾身豪氣。故而雖說武英雄的家就在縣中,可卻時而無暇顧及,加之從不推辭太爺派的外差,因此時時宿在衙中。想是如此,武英雄的妹子見他多有不便,這才送了被褥來。”

吳語薇與張班頭也算相熟了,當下聽他這樣誇讚,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來:“那武英雄果真這樣厲害?”

“光是小人說還說不出萬一,待太爺回來小姐見上一見,便知是何等人物了。”

“好啊,那到時張大哥可要指給我看。我倒要瞧瞧是什麽大羅神仙!”

“小姐放心。”

吳語薇得了答應,咯咯地笑了兩聲,便覆兩步一跳地回後衙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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